[鹤一期] 君の名は希望（12）
12.
一期端着做好的红豆大福坐到了莺丸的旁边，半皱着眉头，神色有些埋怨：“你要过来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呢？家里什么也没有准备，只有这种粗浅的东西……”
“这样就好了。”莺丸拈起一个红豆大福咬了一口，又喝了一口茶，才满足地呼了一口气，“嗯~果然一期做的茶点最棒了。”
对于莺丸的到来，一期其实有些庆幸。
往常在他和鹤丸的关系之中，鹤丸一直强硬地拉着他前行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，更没有试过有这么多考虑的空间。时间一多，就难熬了。
而莺丸的到来，起码可以暂时把他从沼泽中解救出来。
一期拿着茶杯，心思却完全不在茶上。莺丸看了他一眼，喝了口茶说：“听说隔壁搬来的新邻居，能看见你？”
听到莺丸的问题，一期的手一抖，差点把杯子丢了出去。他没想到连在莺丸这里都能听到有关鹤丸的事情，他绷紧了神经，惊魂未定地问：“这、表哥是怎么知道的……？”
“我又不止你一个表弟。”莺丸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，随后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，“据说世界上有许多能通灵的人，有一两个出现在你身边也不奇怪吧。”
“表哥的玩笑太过分了，我又不是幽灵。”一期抗议道。
“这么重要的事情，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？”莺丸话锋一转，语调都降低了几分。
“这个……”一期自知理亏，连声音都慢慢地小了下去。
“又想说，不希望让我担心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的不想让人担心，才是最让人担心的。”
莺丸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，毫无责备一期的意思，一期听着，却觉得内心刺痛，捏紧了茶杯。
莺丸并不是真的要为难一期，他看了看一期，便把话题转了开去：“鹤丸……先生是吧？他是个怎样的人？我听乱他们说，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？”
听到莺丸叫出了鹤丸的名字，一期便知道他的弟弟们肯定把什么都告诉莺丸了，挺着的那股气瞬间泄了个干净。想到自己也无谓做多余的挣扎，一期就老老实实地把与鹤丸相遇之后的事情给莺丸说了。
“噗，等下。”一期一路讲，莺丸就一路憋着笑，最终还是绷不住打断了一期，“直升机？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理了一次，一期的心中又翻起了新的波浪。他白着一张脸，也没心思继续讲下去，等莺丸笑够了，草草地搪塞了两句，就当是说完了。
莺丸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，气都还没顺过来就说：“哈哈哈，平时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，还以为恋爱咨询师有多了不起，直升机，哈哈哈哈哈……不行了，好好笑……”
“原来这个……很奇怪吗？”一期不解。
“一般人很少做得这么夸张啊！”莺丸稍微平复了些，说，“用直升机来约会，这个一般人怎么可能想得出来。”
一期并不清楚一般人的约会指的是什么，对于莺丸的解释他也似懂非懂，但鹤丸那次给他带来的冲击，他到现在都无法忘却。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浪漫，是不是心动，但他知道从高空中看到的那一大片盛开的樱花，绝对是他这辈子看到最美好的景象。
而那次鹤丸点到即止的亲近……一期光是想起那时候的情景，便又再面红耳赤起来。
“那一期，你喜欢他吗？”一期讶异地迎上莺丸的目光，却发现他的眼神中满是温柔。
他喜欢鹤丸吗？
莺丸是第三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。一期不想告诉鹤丸，不想告诉乱，但想到莺丸刚才的话语，他却觉得喉头哽咽，张嘴吐出来的话语都是干涩的。
等他回过神来，话已经说出口了。
“……我喜欢他。”
然后气氛就陷入了令人困窘的沉默——至少一期觉得是困窘的。莺丸放下了杯子，直勾勾地盯着一期看。
知道自己一直疼爱的表弟喜欢的是男人，莺丸会有什么反应呢。一期不敢去想象，他坐如针毡，连视线都不敢迎上去，额头的汗涔涔地下。
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，一期才听到莺丸说：“喜欢的话，就去争取啊。”
“诶？”一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又问了一次，“什么？”
“有喜欢的东西，就去争取啊。”莺丸语气轻松地重复了一遍，又说，“你从小就不喜欢说自己想要什么，知道你也不是无欲无求，我反而放心多了。”
一期的思绪还在混乱之中，他结结巴巴地问：“你不责备我吗？鹤丸先生……可是男的啊？”
莺丸忽然就笑了，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，搞得一期的心里更慌了。幸好莺丸也没有笑多久就开口了：“一期，你跟鹤丸先生在一起的时候，觉得开心吗？”
“……当然是开心的。”一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，但也坦白讲了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跟他在一起……真的很开心。”
他抬头看了看莺丸，却发现莺丸的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。莺丸看着他幸福的表情，心中念念着这表弟的心终归是跟着别人走了，便叹了口气，不过又很快地打起精神，继续跟一期说话。
“我有个朋友跟我说过，人生苦短，只够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”他顿了顿，眼神一下就温柔了下来，“所以我希望一期你也能尽情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。”
“喜欢的事情……”听到莺丸说的话，一期的心中有些触动，但马上又沮丧了起来，“可是……像我这样的人，真的可以吗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这样的体质，只会给鹤丸先生带来麻烦吧……跟我在一起，甚至连光明正大地约会都做不到。”想起鹤丸上次约会时特意为他做的准备，一期的心中涌上了一阵阵的酸楚。
“你啊……”莺丸幽幽地叹了口气，“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。”
“诶？”
“你的体质他都知道的，你只要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就好了，接受或者不接受，都应该是他去烦恼去选择的，你没有权力替他做决定，不是吗？”
“这样……不就太厚脸皮了吗？”一期一下就着急了起来。
“如果他自己都不怕，你为什么要怕？”莺丸挑着眉说，语气也变得傲慢了起来，“不过这也只是假设，搞不好他想来想去，就会怕得夹着尾巴逃跑了呢。”
一期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信心，鼓起气来说：“鹤丸先生不是这样的人……！”
“那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？”莺丸酸酸地说。
一期忽然想起来乱跟他说的话，挺直的腰板又萎了下去，犹豫了一阵，说：“我听乱说……鹤丸先生，有可能有事情瞒着我……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莺丸反问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不相信他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是害怕自己受伤吧。”莺丸下了结论。
“不……我……”一期下意识地想要反驳，“我是想相信他的……”
莺丸没有理会一期的解释，他伸出手来，点了点一期左边的胸口：“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，你自己最清楚吧。别人口中的鹤丸，和你心中的鹤丸，你相信哪一个？”
一期低下头，默不作声。
“啊，你去告白的时候，可别光顾着说这些消极的话，销售员推销的时候，从来都是只说优点的。”
“推销员……请别把我说得跟商品一样！”一期被他的话惹得皱起了眉头，“等下，我没有说我要去告白啊……！”
莺丸若无其事地喝完最后一口已经凉掉的茶，放下杯子站起身来。“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。”
“诶？”一期一愣，“不吃午饭了吗？”
“来不及了，我下午还得开会呢。”莺丸说。
一期摸不着头脑，莺丸来了之后就一直只是在听自己说话，也不像是有别的什么事情，难道他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和自己喝一杯茶吗？
打开门后，莺丸回头瞄了一期一眼，说：“不要让自己后悔。”
一期呆呆地站在原地，连莺丸关上了门，他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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